莲池大师论念佛

文｜张家提

莲池大师（1523－1615）是明末四大高僧之一，也是净土宗的一代祖师。大师未出家时，邻家有一老妪，日日念佛名，大师问其所以，老妪回答：先夫持佛名，临终自在往生，故知念佛功德不可思议。大师闻语感动，遂寄心净土，书“生死事大”于案头以自警策。大师出家受戒之后，曾行脚参访诸方善知识。当他听说京城的遍融法师名震四方，于是前往亲近。遍融法师对莲池说：“你可守本分，不要去贪名逐利，不要去攀缘。只要因果分明，一心念佛。”莲池大师听从遍融法师教诲，从此以念佛为功课。此后，住锡云栖弘扬净土念佛法门，接引大批徒众。莲池大师的净土思想以及他所开示的净业行人的念佛方法，一直成为净土学人修行净土法门的指南。本文就以莲池大师的《警众》（八条）和《思归集》中对于念佛法门的论述，简要阐释莲池大师对念佛条，念佛作用，念佛殊胜和念佛方法的见解。

一、念佛法门信为第一

莲池大师认为，作为修行净土念佛法门的人，首先要以信为根本。大师在《警众》一文中说：“入道要门，信为第一。恶事非信，尚不成就，况善事乎？譬如世间盗贼，时乎败露，官府非不以极刑之。迨后释免，依旧不悔。所以者何？他却信得这条门路，不赍一文本钱，自获利无算。所以备受苦痛， 决不退悔。今人念佛再不肯真切加功，只是不曾深思谛信。不要说不信净土，只如世尊说‘人命在呼吸间’这一句话，于义理不是难解说。你们眼里亲见，耳里亲闻，经过许多榜样。如今要你信得这句话，早是不能勾也。你若真实信得这句话，则念佛法门，不必要我费尽力气，千叮万嘱。尔自如水赴壑，万牛不能挽矣！”

大师认为，对于修念佛法门的人来说，信为入道要门。所谓信不仅要信西方有个极乐世界，而且要相信一个人只要至诚恳切地念佛，命终之时就能蒙佛接引往生西方。大师告诫弟子，如果一个念佛之人能够相信“入道要门，信为第一”这句话，则修学念佛法门，就用不着大师苦口婆心地加以叮嘱，念佛之人自会精进念佛，这种精进之心就像大水冲向大堤决口一样，即使一万头牛来拉也拉不回来。不仅如此，大师还对那些对念佛法门没有信心，不理解念佛法门要义的人感到惋惜。

大师所强调的“入道要门，信为第一”的观点，是对净土信愿行三资粮中“信”的展开论述。在净土三资粮中，信为第一，无信则愿不立，无愿则行无从生根。在三者之中，信为根本，没有信则愿行无从谈起。大师所强调信为第一的观点，不仅是修念佛法门的首要条，也是对现代修念佛法门的人是重要的理论指导。因此，净业行人应当细心品味“信”在修净土法门中的重要意义，从而更加坚定修学净土念佛法门的信心。

二、念佛断除妄想

大师认为，对修学净土法门的人来说，有很多初学者在念佛时会有很多妄想杂念，影响了自己念佛的效果。当念佛时妄念生起，正好可以借助念佛来断除妄想。大师在《警众》（八条）中说：

“予见新学后生，才把一句佛顿在心头，闲思妄想越觉腾沸，便谓念佛工夫不能摄心。不知汝无量劫来生死根由，如何能得即断？且万念纷飞之际，正是做工夫时节。旋收旋散，旋散旋收，久后工夫纯熟，自然妄念不起。且汝之能觉妄念重者，亏这句佛耳。如不念佛之时，澜翻潮涌，刹那不停者，自己岂能觉乎？”

对于一般人来说，妄想杂念在修学过程中都会出现。无论是念佛还是参禅，都会有这种现象。念佛就是要将自己的妄想逐渐去除，清净心才会清晰显露。大师指出，初学念佛的人，在念佛过程中出现妄想是正常现象。在有妄念之时，正好是自己念佛用功之时，若日久功深，功夫自然纯熟，妄念便无从生起。大师还特别指出，初学念佛者能够觉察到妄念纷飞，正表明作者念佛已经用上功夫了，只要念佛者不灰心，继续用功，便能降伏这颗妄心，从而达到内心清净无染。

大师在《思归集》也指出了念佛可以断除妄念的观点。大师说：“杂念是病，念佛是药，念佛正治杂念，而不能治者，因念佛不亲切也。杂念起时，即用心加工念。字字句句，精一不，杂念自息矣。”在本文中将杂念与念佛的关系比喻为病与药的关系。大师指出，杂念这种病是需要念佛这种药物才能治愈。念佛之人若是在念佛时不能对治杂念，表明念佛还没有真正用功。此时只有用心加工念佛，达到字字分明，除念佛外，不起他念，则各种杂念自然能够消除了。大师认为，念佛之人，只要能够真实修行，时时怀有“不怕念起，就怕觉迟”的心，念佛就能一心不乱了。

三、念佛的殊胜之处

对于末法时代的学佛者来说，净土念佛法门是最方便，最直截了当的修行法门。该法门不仅具有利钝全收，简便易行的特点，而且还具有“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的殊胜之处。除此之外，大师则认为净土法门还有个殊胜之处，是净土法门没有任何门槛的限制，一个人不论是何种身份，也不论地位和学历的高低，也不管你是闲是忙，也不论你从事何种职业，都可以修念佛法门。大师在《思归集》一文中说：“在家居士，不必定要缁衣道巾，带发之人，自可常念佛。不必定要敲鱼击声，好静之人，自可寂然念佛。不必定要成群做会，怕事之人，自可闭门念佛。不必定要入寺听经，识字之人，自可依教念佛。……一劝极闲人念佛，婚嫁都毕，子孙克家，安闲无事，正好尽心尽力念佛，每日念几千声，乃至几万。一劝半忙半闲人念佛，半了不了，或忙或闲，虽不极闲，亦可忙时治事，闲时念佛，每日念几百声，乃至几千。一劝极忙人念佛， 勤劳公务，奔波家业，虽无闲时，也须忙里偷闲念佛，每日晨朝十念，乃至日间或念几百。”

大师认为，一般居士在家中即可念佛，不一定非要出家才可念佛。在家念佛的观点反映了大师主张在家修行的观点。此外，大师还指出，不同的人都可以采用善巧的方法来念佛。这些人包括好静之人，怕事之人，识字之人，空闲之人，半闲半忙之人，以及极忙之人等各种不同的人， 都可以利用自己的方便条来念佛。大师在这段论述中，还提出了适合不同情况的人修学的念佛方法。

大师还认为，念佛是一种最好的修行方法，不仅千里烧香不如在家念佛，乃至供奉邪师，广交魔友，许愿保禳，学些外道，妄谈佛理等修学方法，都不如静心念佛来得有效。大师认为，一 个念佛人只有摄心正念，断惑证真，才是真正的念佛之人。大师在《思归集》中说：

“千里烧香，不如安坐家堂念佛。供奉邪师，不如孝顺父母念佛。广交魔友，不如独身清净念佛。寄库来生，不如现在作福念佛。许愿保禳，不如悔过自新念佛。习学外道文书，不如一字不识念佛。无知妄谈禅理，不如老实持戒念佛。希求妖鬼灵通，不如正信因果念佛。以要言之， 端心灭恶，如是念佛，号曰善人。摄心除散，如是念佛，号曰贤人。悟心断惑，如是念佛，号曰圣人。”

四、 念佛方法

自古以来，历代的净土宗祖师对于念佛有各自不同的见解。莲池大师对于念佛方法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师在《思归集》中说：“念佛者，有默持，有高声持，有金刚持。然高声觉费力，默念亦昏沉，只是绵绵密密，声在于唇齿之间，乃谓金刚持。又不可执定，或觉费力，则不妨默持。复觉昏沉，则不妨高声。久乱之心，一时难定。念佛心不清，不必忧，只要功夫深尔，字字句句当心念。”

大师提出了三种念佛方法，即默念、高声念和金刚念。大师认为，三种念佛方法各有优缺点，每个念佛者当根据自身的情况选用合适的念佛方法。念佛方法得当，念佛不仅不伤体力，而且还能达到最好的念佛效果。若念佛方法不当，虽然花费了时间和精力，但却收效甚微。大师还主张不论哪种念佛方法，都要能够摄心念佛，只有当心中不存任何杂念，念佛才能奏效。

大师不仅指出了正确的念佛方法，还对当时念佛者不能摄心念佛的做法提出了批评。大师在《警众》（八条）中说：“如今念佛者，只是手打鱼子，随口叫喊，所以不得利益。必须句句出口入耳，声声唤醒自心。譬如一人浓睡，一人唤云：「某人！」则彼即醒矣。所以念佛最能摄心。”大师认为，念佛之人若“口念弥陀心散乱”，即使喉咙喊破也得不到念佛的利益。一个念佛之人，只有做到口中念佛，耳中听到念佛之声，心中思佛，如此即是最好的念佛，达到心、佛、众生，三无差别。

莲池大师对于念佛条，念佛作用，念佛殊胜和念佛方法的论述指出，念佛法门信为第一，念佛能断除妄想，念佛具有殊胜之处，还告诉我们念佛的具体方法。大师对念佛的这些观点，不仅使现代修学净土法门的人对念佛的意义有全面的了解，而且还能够使念佛者掌握正确的修学方法，取得最佳的修学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