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机说法

文｜ 慎言

对机说法是指诸佛菩萨在教化众生时，常会根据受教者的能力和根机的高低，而施以不同的说教，以达到最理想的教化效果。对机说法，又作“随机说法”、“随机散说”、“随宜说教”、“随机说”、“应机接物”。佛陀说法八万四千法门，就是根据众生的不同根机而权巧施设。因为众生有八万四千种烦恼，佛陀讲说的每一种法门可以对治众生的一种烦恼。身处烦恼中的众生总能从八万四千法门中找到一种适合自己根性的法门来修学，从而最终消除烦恼，圆证菩提。

佛所说的一切教法，不过令众生明心见性而已，而明心见性重在自证，并不是通过言说所能达到。因此，禅宗常祖师说“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虽然如此，但钝根众生不知此理，佛菩萨为教导钝根众生，就不得不针对众生根性方便说法。众生的业障有深浅厚薄的区别，因而佛在说法时则当应机而说。假若说法不对机，尽管费尽口舌，众生却不能了解。众生的根性，各各不同，只有适合众生的根性而说，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教化效果。

在佛教经典中，有很多关于对机说法的论述。《金光明最胜王经》卷一云：“此诸众生有上中下，随彼机性，而为说法。然佛世尊无有分别，随其器量，善应机缘，为彼说法。”《无量义经·说法品》云：“以佛眼观一切诸法，不可宣说。所以者何？知诸众生性欲不同。性欲不同，种种说法。种种说法，以方便力。四十余年，未显真实。”善导大师《观经疏玄义分》载：“如来对机说法多种不同，渐顿随宜，隐彰有异，或六根通说，相好亦然。”从以上论述可见，对机说法所说的法是随他意之教。

在佛经中常常将佛陀比喻为大医王，用“应病与药”来比喻佛陀的对机说法。佛陀看世间众生的种种迷惑、束缚、贪婪、嗔恚等烦恼为种种病症，常根据众生病症而讲说不同的法，对治众生的诸种烦恼。如《维摩诘经·佛国品》云：“应病与药，令得服行。”《心地观经》卷二〈报恩品〉亦云：“诸如来转于法轮，远离四失，说相应法。一、无非处，二、无非时，三、无非器，四、无非法。应病与药，令得复除。”《大般涅槃经》卷二十五云：“诸凡夫之病总为贪欲、嗔恚、愚痴等三种。教示贪欲病者观骨相，嗔恚病者观慈悲相，愚痴病者观十二缘相。”以上种种论述就是以烦恼为病，以佛法为药的譬喻。同样的论述，如《菩提心论》曰：“诸佛慈悲，从真起用，救摄众生，应病与药，施诸法门。”《五灯会元》卷十记载：文益禅师“调机顺物，斥滞磨昏。凡举诸三昧，或入室呈解，或叩激请益，皆应病与药。随根悟入者，不可胜纪”。

佛教经典记录了很多对机说法的典范。如《维摩诘经》中的维摩诘居士就经常以种种身深入到各种众生中去，采用对机说法的方式，广泛度化一切众生。如经偈云：“或现作淫女，引诸好色者。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道。或为邑中主，或作商人导。国师及大臣，以利众生。诸有贫穷者，现作无尽藏。因以劝导之，令发菩提心。我心慢者，为现大力士。消伏诸贡高，令住无上道。其有恐惧众，居前而慰安。先施以无畏，后令发道心。或现离淫欲，为五通仙人。开导诸群生，令住戒忍慈。见须供事者，现为作僮仆。既悦可其意，乃发以道心。随彼之所须，得入于佛道。以善方便力，皆能给足之。如是道无量，所行无有涯。智慧无边际，度脱无数众。”

维摩诘居士以“众生病即我病”的慈悲情怀，广度一切苦海众生。为度化淫女，先以欲勾牵，然后引入佛道。对于邑主、国师、大臣、贫穷者、骄慢者、恐惧者、须供事者等不同众生，维摩诘居士都能随顺众生的根性而为说法，使他们都能通过对机教化发菩提心，修学佛法。

在禅宗史上，有很多禅师都是针对众生的根性采用不同的教化方法。沩仰宗开山之祖沩山灵禅师即是如此。一次，灵禅师上堂说法，座下有三千弟子虚心聆听禅师说法。说法完毕之后，灵禅师走下法座来到弟子中间。

灵禅师在第一个弟子跟前停下来。禅师十分慈悲地安慰他、勉励他，脸上露出对这个弟子怜悯的神情。

接着，他走到第二个弟子跟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在额头上摸了一下，点点头就走开了。

最后，他走向第三个弟子。在经过这个弟子跟前时，连这个弟子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走开了。

看着灵禅师对待三个弟子的不同态度和做法，弟子中就有人说，第一个人深得师父喜爱，一定是慧根很深。师父又摸了第二个人的额头，并向他点头，说明对他印象也不错。师父对第三个人不屑一顾，一定是他太不争气了，伤了师父的心。

这个弟子话音刚落，灵禅师便来到他跟前说道：“你以俗人的眼光来看待我，你完全估计错了。我之所以安慰、勉励第一个弟子，是因为他最幼稚，最软弱，所以我要时刻扶持他，眷顾他，免得他在学佛的过程中误入迷途。第二个弟子比第一弟子有信心和耐力，但还需要鼓励和赞许，所以我抚摸他，鼓励他，给他信心。而第三个弟子慧根深厚，不仅掌握了修证的方法，而且还会主动修学，以期明见自性，因而我用猛烈的方法训练他，使他成为禅门法器。”

对机说法是诸佛菩萨和历代祖师根据众生根性，实行因材施教的最好方法。通过这种善巧的教育方法，能够启发禅子的悟性，促使他们及早明心悟道。